我荐｜福克纳：此人写过几本书，但已离开人世（顾明栋译）

Faulkner 黄灿然小站 2019-04-14

1949年2月11日

于牛津，星期五

亲爱的马尔科姆：

我看到了你在《生活》杂志上发表的海明威小传。我虽没有仔细阅读，但我知道那准是一篇力作，否则就不会署上你的大名了。正因为这个原因，我知道海明威会认为这篇文章写得不错，我也希望此文能使他受益。如果说勇敢者和艺术家可能缺少什么，或需要什么，或想得到什么，那就是利益、收入或报酬。

可是，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坚决地认为，这对我是不适宜的。①我将争辩到最后一息：不登照片，不发表有案可查的文献资料。作为一个不愿抛头露面的人，我的雄心就是要退出历史舞台，从历史上销声匿迹，在历史上不留一丝痕迹，死后除了发表的作品外，不留下一点废物。我但愿自己在三十年前就头脑敏锐，展望到未来，并且，不在作品上署名。正如一些伊丽莎白时代的作家那样，我殚精竭虑、孜孜以求的目标就是，我一生的全部历史既是自己的讣告又是自己的墓志铭，它们可以用同样一句话来表达：此人写过几本书，但已离开人世。

不过，我还欠你一笔账呢，这就是我该喝个酩酊大醉。我愿认这笔账，而且见面就兑现。既然你和穆丽尔必须到场，这笔账就不好转手了，但我会物色一个人替我痛饮的：我自己就不必饮酒了。

你的比尔

① 马尔科姆·考利曾要给福克纳写一篇小传，但福克纳没有同意。

选自《诺贝尔文学奖文库·创作谈卷》，浙江文艺出版社，1998

本期编辑：zzj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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